第七章(2 / 3)

盛拾月便答:“又沉又闷,我夏日只用香云纱做的薄被。”

宁清歌有些无言,这人倒是会享受,即便是她这个当朝丞相,一年也只得几匹香云纱,勉强做几件贴身的衣裙。

盛拾月接着补充:“还硬。”

宁清歌不想再细数自己垫了几床软垫。

盛拾月越说越委屈,眼泪珠子都要挂到眼尾了,再道:“还有那帐子里,也没挂着个香球,我说丞相大人,你平日里怎么睡得着的?”

丞相大人无话可说,只能垂眼看着她。

盛拾月这人相貌生得太好,精致明艳,微微泛蓝的眼眸在覆着一层水光后,便如宝石般耀眼,即便胡作非为,也让人生不出半点气。

就好像她幼时瞧见宫中妃子饲养的狮子猫,也是这般矜贵漂亮,性子顽劣些也无妨,将算伸出爪子将主子衣裙扯成条条破布,也只会被笑斥几句。

于是,宁清歌叹息道:“那你要如何?”

盛拾月停顿了下,才试探着开口:“我想回去……”

“好,”出乎意料的,宁清歌答应得很快。

盛拾月甚至迟钝了片刻才反应过来,还没有来得及惊喜,便听见宁清歌接下来的话。

“我去收拾行李。”

刚刚上扬的嘴角骤然僵住,盛拾月不可思议开口:“你要和我回去?”

那一位表现得十分自然,诧异地瞥了对方一眼,就道:“大梁建国至今,还没有刚成亲就分居的妻妻。”

那也没有那么仓促且莫名的婚礼。

盛拾月将这话憋了回去,害怕对方突然改变主意,也不敢阻拦几句,只能退一步道:“那能不能叫我府邸的马车过来接……”

她怕宁府的马车和这床一样硬。

瞧见对方无意识露出的嫌弃,宁清歌少见的沉默下,然后点了点头。

许是早就在等待,宁府的仆从刚离开不久,盛拾月的马车就已停到门口,不久,马车便又一次驶出,快速往回赶。

白日的汴京尤为热闹,特别是无法避开的西坊,每到下午便人头攒动,将道路挤得难以通行,马车行驶在其中,难免冲撞到行人。

有些性格暴躁的,当即就转身想要破口大骂,可等瞧见车厢上的满月标志时,又瞬间就熄了火,缩着脑袋去看坐在车轼前的女人。

她大抵四十几许,不仅不貌美,反倒十分骇人,从脸到脖颈全是深深浅浅的刀疤,没刀疤的地方也被药水腐蚀,只剩下一双极锐利的眼眸,能依稀瞧出当年的风采。

汴京人都知,这人之前是武安君的得力部下之一,名为曲黎,因一场战事落了伤残,被武安君调至盛拾月身边,如今已有数年,两人说是主仆,实际更像毫无血缘的亲人。

方才她驱马匆匆赶来,便瞧见盛拾月那副凄惨样,差点就要不管不顾动手,幸好盛拾月及时拉住她,这才免于一场混乱,但她面色仍然极差,时不时冷冷扫向里头,宁清歌的位置。

宁清歌只当没瞧见,偏头看向车厢里。

果然比她的马车讲究得多,这车厢四面都用软布棉花包裹住,角落里设有专门位置,夏设冰鉴冬摆碳炉,再里头的暖塌,铺的是一尺千金的蚕丝锦衾,勉强食了半碗碧粳粥的盛拾月,便歇息在柔软被褥中,半阖的眼眸几次闭上,整个人都在昏昏欲睡。

宁清歌不知是何表情,半个身子都藏在阴影里,许久不曾开口。

这三人里唯有盛拾月最舒服,可能是前头受得委屈太多,现在不仅躺回了舒服马车里,还填饱了肚子,而且马上就要回到自己府邸,往日只觉寻常的事,现下竟觉得莫名满足,无意识地蹭了蹭怀里的柔软抱枕。

这让曲黎瞥见,便越发觉得心疼,出声宽慰道:“已经快到许府了,殿下再忍忍,等回到府中再好好休息。”

话音刚落,盛拾月便一下子睁开眼,像是想起什么,赶忙问道:“曲姨,这两天可有人送东西过来?”

曲黎不明所以,但也认认真真想过一遍,而后才道:“没有。”

“什么?!”盛拾月顿时坐起,速度太快扯到额头伤口,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家伙,下一秒就疼得哎哟一声。

曲黎看着又气又心疼,直道:“你这是在做什么,什么事不能好好说?”

“我这不是气的吗……”盛拾月语气颇虚,她连母皇都不怕,就怕眼前这位曲姨。

“气什么?”

盛拾月语气幽怨:“许正明那家伙还欠我一对蛐蛐和紫檀琵琶。”

“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东西,”曲黎毫不留情。

盛拾月瘪嘴,刚想说些什么,却听见旁边人突然出声:“躺回去。”

盛拾月有些诧异地瞧过去,自从上了马车后,宁清歌就不曾开口,这下怎么就突然说话?

那人面色如常,眼眸如同夏日湖泊,无声沉静中带着一丝微凉,只道:“又流血了。”

盛拾月下意识抬手去摸,还没有碰到就被宁清歌拽住手腕,低声斥道:“别碰了。”

“疼,”这家伙自然不肯听。

宁清歌无奈,只得道:“躺下,我帮你揉揉。”

这祖宗平日被人伺候惯了,就算说这话的人是宁清歌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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